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噪音:思考的死敌

75万学者已加入 壹学者2015-03-06

来源:译言

  摔门、敲墙、冲着陌生人大声吼叫以及向邻居吹口哨,是哲学家亚瑟·叔本华生活中最痛苦的事。但直到快步入老年,在他带着自己心爱的狮子狗、搬到法兰克福最繁华的地方居住后,叔本华对遭受持续不断噪音折磨的感受才升华成了一种哲学批判。此后,大约在1850年左右,叔本华宣称噪音是所有严肃思想家的最大敌人。

  他反对噪音的观点很简单:一个伟大的头脑只有在全神贯注于一件事时,才能激发出伟大的思想,就像凹透镜把光聚焦在一个点上一样。像一个很有战斗力的部队,在士兵开始四处奔逃时,其战斗力就会丧失殆尽一样,一位伟人在他的精力被分散后,也会变得平庸。

  而且在扰乱思维上没有什么能和噪音相比,叔本华还说,即便不是哲学家的人,在受到骇人的噪音影响时,也会丧失自己正常的思考能力。

  从我们自己的听觉角度看,当今到处充斥着喷气机、电钻、空调、车辆、手机、警报器的轰鸣,和嘈杂声很高的饭馆及大声播放着音乐的体育场馆,而叔本华在十九世纪中期抱怨噪音大,似乎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抱怨最多的是马夫赶车时,甩鞭子甩出的“地狱般的爆裂声”。(如果你把清脆的甩鞭子声都当成个事,伙计,你不妨试试警报器的声音。)但是,如果噪音在过去都能扰乱思维,那么在更多的地方有更大噪音的今天,是否会对我们的认知行为造成更大的影响?

  叔本华为作单一性工作的人找了一种借口。环境噪音引起了对其本身的关注——不管我们有多强的毅力,它都影响了我们的注意力。我们会在听到剧烈的声响时,惊悚而动,就像一个受声波控制的木偶。对此有很好的解释。在哺乳类动物中,听力最早是作为一个预警系统发展起来的;人类的耳朵源自于非常小的生物的听觉器官。捕食它们的动物非常庞大,而且它们的数量也很多。

  哺乳类动物的听觉主要是作为侦察系统发育而成的——而且能听到远处的细微动静是非常重要的。进化后的耳朵是一种特殊的扩音器。在大脑发现了一种声音时,我们的听觉系统其实已经把最先冲击我们耳膜音波的音量,放大了几百倍。这就是为什么在一个很安静的房间里,我们可以听到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想想看一根针掉到地上所产生的音能量有多小!我们的先人需要这种高度的敏感性,因为每一种不寻常的声音,都预示着一个潜在的危险。

  在过去的几百万年中,由于人类听觉的进化,我们和环境的关系发生了改变,但是我们的部分大脑却没有注意到这种变化。

  每次当警笛在大街上鸣叫时,我们的大脑意识可能对之听而不闻,但是我们的某些脑部区域,却在听到这种警笛时感觉仿佛如猛兽突然扑向我们一般。由于城市居民每天要听到那么多次警笛声,而且由于各种高音噪声造成的注意力分散,显而易见,曾经是在危险临近时的早期预警系统,对噪音的敏感使其本身变成了一种危害。

  实际上,我们屏蔽噪音的能力——一种相对比较晚期进化出来的适应力——其本身可能构成了一种危险,因为它使我们忽视了噪音给我们身体造成的损害。2009年发表的一篇“高血压和机场附近噪音”的研究报告,检测了飞机噪音对处于睡眠中的受试者的影响。这项研究的立意是想了解噪音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不管是对那些被夜空中像用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惊醒的受试者,还是对那些能在从头顶掠过的飞机发出的轰鸣声中安然入睡的人,所造成的影响。

  结果很清楚:即使人处于睡眠状态,飞机起降时产生的噪音,也能让人的血压骤然升高,脉搏加快,引起血管收缩并造成应激激素的释放。更要命的是,这些有害的心脑血管反应,在被惊醒起床投入一天的生活后,对人的影响可以持续好几个小时。

  正如这一领域的知名学者,沃尔夫冈·巴比思考博士所观察到的那样,人对噪音没有生理习惯性。噪音冲击产生的压力,影响我们的心理健康,即便我们没有有意识地注意噪音。

  在美国的文化习惯中,我们习惯于把对噪音的敏感,视为一种弱点或让人不快的一种举动。对于那些抱怨大街上,他们家里及很多公共场所如体育馆、海滩和公园等地方噪音大的人,我们可以对他们说:“别抱怨了。放松让自己愉快点儿吧。”但是科学的证据表明,高强度的噪音可以使人身体衰弱。世界卫生组织最近发表的一篇有关由环境噪音造成的疾病负担报告保守估计,由于和噪音有关造成的残疾和疾病,西欧国家每年都要损失一百多万的健康寿命年。在各种环境公害中,只有大气污染造成的危害比噪音更严重。

  不久前,我接受了一家主要为纽芬兰边远地区服务的广播电台和听众连线节目的采访。一位打进电话的听众,居住在只有几栋房屋且基本没有车辆行驶的村子里。一天晚上突然停电时,她和家人正坐在家中的客厅里。他们同时都松了一口气。突然,家里大量的电器(包括冰箱、电脑、发电机、灯具以及家庭娱乐系统,和这些电器产生的各种非自然的声响,对这些声音他们都习以为常,视而不见了))一下都陷入了沉寂。他们家人在这种声音变得很大时,才会注意到它们。对这些声音没有意识,每个家庭成员的心智能量,一直都被对这种声音造成的威胁做出反应所消耗。

  这种几乎不受限制的噪音侵扰,会对我们这些每天面对它们的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是否会有一天严重的噪音能使我们无法持续思考?

  这是否是实行民主要承受的前提条件?最高法院大法官,费利克斯·法兰克福特暗示说,可能确实如此。他曾经写到:“那些殚精竭虑制定出美国宪法的人,他们所在的独立大厅外的大街,是用黄土覆盖的,因而他们在制定宪法时,不会被过往的交通所打扰。”“我们的民主体系,把慎思协商的过程,作为选民思考和认真投票的一个条件。”

  独立大厅里的寂静,不像修道院里的那种死寂,而是一种鼓励倾听他人意见以及有利于相互进行协作的安静;这是一种能让他们更好吸纳他们所处世界声音的寂静。

  当决定住在大都市而不是隐居时,叔本华的内心,很可能对寂静有一种类似的感受:很显然他也认为尽量去观察生活是很重要的。而且在他搬到法兰克福后,他没有带着耳塞。而是带了条知道在遇到情况时会叫唤的狮子狗,还有一支在写作后喜欢吹一吹的长笛。大多数在嘈杂环境中寻求安静的人,并非是要找那种坟墓般的死寂。我们只是想能听到自己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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