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作者投稿
作者:王荣
江冬秀,胡适的小脚夫人,她与胡适的婚姻被称为“民国七大奇事之一”。
胡适博学多才,一生获得35个博士学位,长相清新俊逸,据说他去上课经常会有很多人前来围观,要一睹胡教授的风采。而江冬秀,大字不识,裹小脚,相貌平平。
都说才子佳人是一对,而江冬秀配胡适,也难怪后人津津乐道。
都说江冬秀运气好,碰上的是温和的胡适先生,所以不像朱安和张幼仪等人那样,被留洋归来的进步才子甩掉。确实,她的运气是一部分原因,而另一部分原因,自然要归功于她的努力与聪明。
不得不说,江母太有眼光了,选了个这么好的女婿,江母初见少年胡适就喜欢得不得了,要和胡家攀亲,胡家却不敢高攀,但江家却愿意低就,派人去说亲,因生辰八字皆合,两家老人就给十四岁的胡适与十五岁的江冬秀定下亲事。
随后,胡适先后去上海和美国求学,这一去就是十三年!十三年呐,江冬秀为嫁他等了十三年,他俩此前连面都没见过。这十三年,江冬秀过得并不容易,乡间总有传闻,说胡适已经在外国娶妻生子了,这门亲事恐怕不成。而江冬秀,也终于坐不住了,经常跑到胡家去。她去胡家,并不是去闹,而是帮胡家干活。一个大家闺秀,跑到未婚夫家里帮他家干活,她在自己家都没干过活呢。据说有一次,江冬秀在胡家干活被村里人看到了,她就求那人不要说出去,不要告诉她家里人。
那个时候,胡适在美国,正与漂亮高洁的韦莲司热恋,对于这样一个素未谋面的小脚夫人,他的内心是不接受的,他甚至写信给家里,说要退婚。
但是这样一个好媳妇,胡母怎能不喜欢,虽说在那个时候,女子就应该贤惠,也时有订了婚的女子会去婆家帮忙,照顾未来的婆婆。但是像江冬秀这样等了这么久,能等到二十八岁,也是让人佩服。胡母被江冬秀感动,加之胡母做人处事都讲仁义道德,自然不允儿子退婚。
很多人说,胡适的母亲年轻时就守寡,拉扯着孩子们长大,因此胡适非常孝顺,不敢违背母命,所以一九一七年回国与江冬秀结婚了。我想,这纵然是主要原因,但胡适至少是不讨厌这个“母亲的礼物”。
胡适在外面读书的时候,也和江冬秀书信往来,并劝江冬秀放开缠足,江冬秀就真的去做了,这是江冬秀的勇敢之处,虽然结果因为她的脚已经畸形,未能成功,但是至少她有这个勇气。
江冬秀写给胡适的信错别字很多,胡适却读出了这个女子的率真与可爱。有一次胡适生病,收到江冬秀的信,开心地写了一首小诗:病重得他书,不满八行字;全无要紧话,颇使我欢喜。如果,她担心自己错字过多而被胡适笑话,大可找人代笔,但是她没有这样做。胡适收到江冬秀寄来的照片,也在照片背面写了诗:图左立冬秀,朴素真吾妇。由此可见,从大山深处走出去的胡适,还是很喜欢这种朴素之风的女子,远在大洋彼岸,对于这样一位在家乡等待他的新娘,怎能不动容?
胡适是旧道德的楷模,但他毕竟又是新思想的师表,他的一生,必须要容下这两股“旧与新”的洪流,并且奔腾直至汇入大海。如果说江冬秀是他的旧理想———“筑室杨林桥,背山开户牖 ,辟园可十丈,种菜亦种韭”。那么曹诚英,则是他的新追求,是他理想的爱人,是他“驱不走的情魔”。
从婚礼上初识曹诚英,胡适的心就被她所牵动,二人书信往来,擦出爱情火花,后曹诚英离婚,胡适也感慨与曹诚英未能早些相识。两人坠入情网,泛舟西湖,住进烟霞洞,一同赏花赏月,浪漫非常。
三个月的缱绻之后,胡适就回家和江冬秀提离婚,此时胡母已经过世,江冬秀被胡适接往北平。胡适未归之先,徐志摩已将胡适的风流韵事在北平的文人学者圈传开,并且鼓励胡适离婚。
如果江冬秀只有善良和朴素,率真与可爱,那么这段婚姻肯定是要结束的。
不料江冬秀听到胡适提离婚,竟破口大骂,还拎出一把菜刀,说要杀了孩子再自杀,同时向胡适扔过去一把裁纸刀,险些砸中胡适。也就是这一把菜刀,挽回了她的婚姻,胡适被吓住了,从此再也不敢提离婚。或许,江冬秀吓住胡适的可不止这一把菜刀,更多是舆论道德,她深知胡适的弱点。
一般遇到丈夫出轨,女人难免遭受打击。对于江冬秀而言,胡适出轨的对象不仅比自己小十二岁,还比自己美那么多,最重要的是,又比自己有学问……
但江冬秀绝非常人,她能从乡下到北平,从中国到美国,战胜文化差异,克服重重困难,可见她非同一般的旧式女子。最有趣的是,她爱打麻将,把麻将从绩溪带到北平,又从北平带到美国,再从美国带到台湾。她打起麻将来,连饭都不做,就煮个茶叶蛋给胡适吃,胡适真是无奈,有时候还要帮她打电话约牌友。晚年他们在台湾,胡适还特意买了两套房子,一套房子专门给胡太太打麻将。
江冬秀是彪悍的,她爱得彪悍,做起事也是犹如男人一般大气,她虽然要求胡适上交所有的工资与稿费,但是多数都用来救济亲戚朋友;江冬秀是温柔的,她虽然打起麻将来连饭都不做,但是她会烧一手徽州美味好菜,深得胡适喜爱;江冬秀是懂胡适的,虽然她不懂胡适的思想,但是她知道胡适的志向在学问,而非做官,所以总劝他不要做官。更了不起的是:在战乱逃难时,她一直带着胡适的几十箱子书。要知道,不要说一个女子了,就算是一个男人,恐怕都不一定能在纷乱中保住这些书不丢。
江冬秀性格上出彩的地方太多了,但最主要的还是在于她真的爱胡适,等他是爱他,为他生儿育女是爱他,为他打理家务是爱他,守护他的学术理想更是爱他……
胡适去世,江冬秀悲痛万分,在场的医生不得不给她打了两针大剂量的镇静剂,但也未能抑制她悲痛的情绪,后来她甚至说过想吃安眠药自杀。
一九七五年,在胡适去世十三年后,江冬秀病逝。
她在人间等他十三年,他在地下也等了她十三年。
未曾落笔之先,我笑江冬秀,笑她泼辣,也笑她可爱;即将收笔,不禁为之动容,为她的深情而感慨。爱了一生,又能保持自我,这份深情厚爱与率性自然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