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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可访谈:培养“互联网礼仪”至少需十年

75万学者已加入 壹学者2015-06-29

来源:长江日报读加周刊

  哪能“一剑封喉”?顶多就是挠个痒

  读:你对文化现象全方位的关注及“一剑封喉”式的批评,令人想到鲁迅的话“一个都不放过”。你如何评价身为文化批评者的自己?

  朱大可:媒体的赞誉过分了。哪能“一剑封喉”?顶多就是挠个痒痒而已。跟鲁迅他老人家相比,更是望尘莫及。

  文化批评家就是文化行业的鉴定师,其工作范围是对各种文化事件和“产品”做出准确的研判。既然是一种专业活儿,就一定会出错。我也是个常出错的人。我知道自己的限定性。

  读:1986年你发表《论谢晋电影模式的缺陷》,引起的后续反应留下的是黑色记忆。做文化批评时需不需要考虑自我设限?

  朱大可:在中国复杂语境里做文化批评,首先要尽可能拓展观点的边界,同时又必须学会踩线而不越线的技巧。它是戴着镣铐的思想舞蹈。

  读 :你发出的诸多警示有没有收到一点效果?

  朱大可:我不知道。

  今天的言说,必然要面对强大的“广场效应”。你置身于一个十多亿人的互联网广场,所有人都在抢着发言,而你的声音还没有被传播,就已消失在大面积的喧嚣之中。

  在这样的混乱格局中,你能够指望以蚊子般的微小体量,喊出“时代的最强音”么?

  我们还滞留在推销“孔子”的阶段

  读:当下国人的物质消费欲望高涨,社会主要矛盾仍然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与落后生产力之间的矛盾。这种状况应该怎么理解?

  朱大可:欲望被大面积点燃了,但另一方面,物质生产的数量在猛烈增长,但质量很差,大多数日常消费品仍处于低级模仿阶段,工艺粗陋,品质低下,无法满足日益精细化的欲望谱系。

  文化消费品更是如此,我们至今还滞留在向世界推销“孔子”的原始阶段。

  读:中国的经济发展令世界瞩目,对世界文化的贡献是否同等?有什么是能代表中国当代文化、在世界范围内具有竞争力的?

  朱大可:很抱歉,暂时还看不到这样的文本,但我相信它们正在某处静悄悄地生长。

  我看不到拯救文学的力量

  读 :你为何放弃了文学事业?今天是看好还是看衰中国文学?

  朱大可:我的神话研究,可以算是文学研究的一种。但对中国当代文学,却不敢有什么太多的奢望。

  21世纪以来,文学面对着世界和本土的双重衰退,我看不到有什么拯救它的力量。除非我们在谈论的是一种广义的文学,它囊括了类型文学、电影、电视和新媒体之类的叙事媒介。

  读 :当今中国文坛,有没有让你觉得欣慰的作家、读物、媒体形式或文学现象。他/它的价值在哪里?

  朱大可:这个比较复杂,很难一言蔽之。

  我首先看好民间诗歌运动,只有诗歌才能拯救被互联网弄坏的汉语。

  我也看好新媒体如微电影、Ipad多维电子杂志、手机阅读之类,这是一个巨大的传播平台,能为文化复苏提供前所未有的技术支持。

  读 :陈凯歌、张艺谋、冯小刚相继在电影界失去了所向披靡的地位,原因在哪里?

  朱大可:第五代导演走向衰退,这首先是个无法逃避的生理性现象。拍电影是一种很苦的力气活儿,需要足够的体魄和精神能量。

  上世纪80年代以来崛起的作家、导演、作曲家、理论家,当然包括我本人在内,似乎都站在时间的临界点上。大概只有极少数人能超越这个大限。

  当年我曾经欢送第三、四代导演的“离场”,并目击了第五代导演的诞生,历史好像到了重演的时刻。我们正在加入被欢送的人群。

  培养“互联网礼仪”至少需十年

  读:微博在迅速兴起,很快也被许多人放弃。这一现象背后是什么?微博上缺乏理性和头脑的言论如此之多,愤怒、谩骂的东西又能得到如此之多的关注,说明了什么?

  朱大可:中国特色的微博,是一个功能复杂的容器,它既是批评时弊和推动进步的公共对话平台,也是公共厕所和心理治疗室,所以,大量出现“脑残”言论是正常的。许多人退出微博而转向微信,就是对这种“微博污染”的严重不适。

  一些网民还没有学会如何以理性和有教养的方式发表不同意见,没有掌握正确的公共平台交往方式,更没有掌握从多重互相矛盾的资讯中获取真相的能力。而培养这种独立反思能力以及“互联网礼仪”,至少还要10年以上的时间。互联网正在考验我们的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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