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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三、 当代文学的学科特点与本书追求的文学史编写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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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提到,当代文学不同于古代文学、现代文学,它是一个只有起点而没有终点的发展中的学科,也是一个充满风险的学科。我们与研究对象之间近距离的对话,是制约学科发展的不可改变的因素,也是构成它与其他学科差异的最主要标志。尤其是它的下限(90年代以来),对象本身与我们完全重合,生活在同一时空领域,而没有经过任何哪怕些微的历时性意义上的时间筛选和考验,就更是如此;它也更适合于作文学批评式的研究或纳入文学批评的范畴。这样,也就自然而然地使这个学科具有特别强的当代性特征,并含有明显的不定型或曰不确定性的因素。

当代文学学科的这一特点,从正面意义上讲,它可使我们对它的研究,包括文学史的研究,有效地跳脱传统僵化的经院范式而真正成为富有生命活力的现实开放体系。在这里,无论是阐释还是接受,无论是学术层面还是教学层面,我们都可以而且有必要融进自我的生存体验。只有那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凸现和激活这个学科的生命内涵,感受、理解、体会其中的丰富文本和历史进程,达到作家与研究者、教与学之间的能动对话。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吧,不少学校的当代文学教学,往往腾出相当的课时,组织学生围绕当前某一代表性的作家作品或文学现象进行课堂讨论。这完全符合当代文学学科的属性特点,确实也收到了良好效果,值得鼓励和提倡。

当然,有利也有弊。与时代社会和研究对象靠得太近,拉不开距离,也容易使论者被时势和对象所左右,从而自觉不自觉地给研究抹上了更多主观随意的东西,使之缺少应有的学科规范。而后者,恰恰是文学史写作所要避免的,甚至是与文学史自身的规律和特点相抵触的。因此,如果对之不保持必要的警觉,将个人主观化的东西(尽管这是不可避免的)不适当地无限扩大,任其纵横驰骋,那么,就很可能使当代文学史的编撰重观点轻材料,强调主体理性认知和价值判断,忽视客观知识和客体的相对独立品格。结果就会产生严重的主观独断论,甚至颠倒了主客观之间的第一性与第二性的关系,主观可以任意利用、改动客观事实。“文革”前出版的一些当代文学史,在当时“以论带史”口号及种种思潮和学风的影响下,对不少的作家作品或文学现象的分析往往不是从具体的事实出发,而是根据当时现实的政治需要,以偏概全,作武断的结论,在这方面就十分典型,有深刻的教训可以记取。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我们认为有必要提出并强调当代文学史编写的客观性问题,而且赞同这样一种观点:“认识客体永远是最重要的,第一位的。认识主体的见识只有符合于客体,正确反映客体,才够得上是科学的,才最终经得起时间的检验。这也是考验我们‘史德’的首要一条。”黄修己:《回归与拓展:对新文学史研究历史的思考》,《文学评论》1993年第1期。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我们认为文学史与文学批评及一般的文学研究还是有区别的,前者既属于文艺科学,又属于历史科学,它兼有文艺学与历史学两方面的性质和特征;而后者则基本属于纯文艺科学的范畴,更具个人主观化的色彩。从研究方法和价值取向上来看,文学史要告诉我们的,主要是“我们曾经有过什么”,“这些东西有怎样的历时性意义”;而一般的批评和研究除了上述之外,它还要回答“我们何以有这些”,“我们为什么只有这些”。当然,这也只是相对的,并且文学史的写作是以文学批评和研究为基础的。而当代文学史的当下形态这部分写作,作为编者的我们,毕竟还无法摆脱“当事者”的角色选择,故真正意义上的修史不仅不可能,也没提前作古之必要。但即或如此,无论从理论还是从实践来看,强调文学史与文学批评及文学研究的区别,强调文学史写作要遵循自身独特的学术规范,有明确而强烈的定位意识,都是有必要的,也是有意义的,包括它的当下形态的文学史著作的写作。事实上,站在修史的立场与站在一般的批评和研究的立场,其内在的差异还是有的,甚至是可以辨析的。

基于以上的认识和理解,我们将客观写真作为这部当代文学史的主要追求目标。毫无疑问,文学史是多种多样的;而多种多样的文学史,它们彼此也有各自不同的功能价值,当然也有不可避免的局限性。就现有的当代文学史而言,它们基本上是阐释型的,以论述见长。这种类型的文学史,它可最大限度地高扬主体的历史认知,而给我们以有益的智性启迪。这在思想观念大解放时代和激烈转型的历史条件下,往往能产生特殊的效应,而且确实也有其必要性。但因为着眼于阐释和论述,内中个人的主观色彩自然颇为强烈,如不加以节制,就很容易纵容主体的主观随意性,乃至出现编著者不应有的话语垄断和独断,而使文学史失去它应具备的客观和公允。同时,从授受关系角度看,它还使学生在无形之中受到编著者“话语霸权”的牵引,先入为主、消极被动地接受书中的观点,步入编著者圈围的思维定域。这不利于培养和激发他们的创造性思维。应该说,上述这一弊端,是明显地存在于不少文学史著作之中的,它成为目前盛行的阐释型当代文学史的一大通病。

本书的编写,就企冀在这方面有所突破。与通行的大多数教材不同,我们致力于淡化个人的主观色彩,强化突出编写的文献性、原创性和客观性,把大部分的篇幅留在原始文献史料的辑录介绍上,自己尽量少讲;即使讲,也是多描述、少判断。从体例上讲,这大概比较接近于描述型的文学史。总之,我们想通过尽可能全面翔实史料的展示,还原多元共生、丰富复杂的当代文学的本真状态,靠史实说话,以史实取胜。中国古代文学和古代文学史的研究,在这方面有一套大家熟知的搜集、整理、鉴别文献材料的学问,向来就十分重视将研究建立在可靠的史实基础上。本书的编撰,在方法和体例上借鉴吸纳这方面的传统。具体的内容,主要由以下这样五大板块所组成:(1)作家作品介绍;(2)评论文章选萃(精选不同时期或同一时期多位有代表性的评论家相异甚至截然对立的观点);(3)作家自述;(4)编者评点;(5)参考文献和思考题。

上述五大板块,其中第(2)、(3)两大板块约占全书的2/3篇幅,而第(1)、(4)两大板块则少而精,尽量用中性语言描述,不作主观性太强的评判。这也就是说,我们撰写的当代文学史,它的主体部分是批评家的“原创评论”和“作家自述”这两个方面。从这个意义上讲,本书中的有关作家作品论,与其说是编著者个人撰写的作家作品论,不如说是编著者对众多有关作家作品评论研究观点的荟萃。编著者的观点,具体就隐含在对这众多观点和史料的选择和编撰上。除了客观写真之外,本书还努力打破过去比较单一、也比较封闭的雅文学、政治化文学大一统的格局,适当充入大众文学、闲适文学、自由主义文学等多种新的文学,充分展示五十多年来尤其是近二十多年来当代文学新旧杂陈、雅俗合流、中西并存的繁复现象。同时,还开放开阔地将那些虽有明显局限,但在文学史上具有相当影响的代表作家、代表作品也纳入视野给予客观评介。从而使文学史的对象和范围,具有更大的包容性和更宽阔的学术时空,也更符合当代文学史的特殊状况和复杂的构成。此外,在时间上,从1949写到2000年为止,将20世纪后半叶全部涵盖进去。这样的文学史,相对就比较完整和全面。本书作如是处理,有利于丰富和扩大当代文学史的内涵,使之具有更强的学科完整性,并直接延伸到当下,与2l世纪文学接轨。

总之,我们致力于以实求新,实中见新,力求为学生提供一个立体开放的文本,让他们在阅读大量“原典创作”的同时接触较多的“原典评论”;通过对多种多样甚至矛盾对峙的“原典评论”的解读和阐释,以平等姿态与编者甚或与评论家展开积极对话,开阔视野,培养他们独立思考的能力。

参考文献和思考题

1.参考文献

朱寨主编:《中国当代文学思潮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5月版。洪子诚:《中国当代文学史》(修订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6月版。

杨匡汉、孟繁华主编:《共和国文学50年》,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8月版。

陈思和主编:《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年3月版。

2.思考题

① 简述中国当代文学与中国古代文学、现代文学的渊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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