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上述对现代学校变革影响因素的分析,遵循教育发展基本规律的前提下,研究如何去领导学校采取有效措施应对变革,分析教育领导的目标、策略与任务,是学校教育领导面临的基本任务。
一、学校教育与文明价值的创造
学校是传递与创造人类文明的重要阵地,是推动现代文明社会建设的重要力量。所谓现代社会,主要是指建立一个以现代核心价值观(自由、理性、个人权利)为支撑、以市场经济、民主政体和民族国家为基本制度的现代文明秩序秦晓社会转型与现代性问题座谈纪要[J]读书,2009(7):7。但是它的建设,不能只引导到“现代化建设”,甚至更狭义地理解成社会“经济现代化”,而是要完整地促进社会建设、政治建设、经济建设与文化建设的协调发展。然而,在推动现代社会建设中,不仅是在中国社会而且是世界各国,都面临着文明的困惑,甚至是危机,比如资源危机、生态危机、人的异化等。这种文明危机本质上是指社会核心价值体系的迷惑、以人为本的社会制度安排的缺失。因此,世界各国都在着力探索解决社会文明危机的途径与措施,比如建立世界环保组织等。所有这一切,关键是取决于现代人的素质。从这个意义说,学校承担着传承现代社会文明的使命,实质是帮助现代人避免或克服精神危机,成为具有健全人格的现代社会主体,这是现代教育具有的一项解决人的危机的基本课题。
然而,要解决这一项教育基本课题,面临的难题不少。突出表现在:
(一)文明价值观传承与社会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
学校承担社会文明价值观的传播、创新任务,面临着社会意识形态约束的挑战。任何一所学校建立在特定的社会文化传统与区域之中,它受到特定社会的文明价值观与意识形态的制约,体现着学校传播文明价值观的特殊性。由此要求学校在传播与创新社会文明过程中,要处理文明价值观多元化与社会意识形态之间关系。
意识形态(Ideology)主要是用来分析、阐释感知和观念如何形成及其相互关系的科学,也被称作是观念学,主要形式包括政治法律思想、经济社会学说、道德、哲学、宗教等。在社会地位上,它总体上属于统治阶级意识的范畴,或虽不属于统治阶级的阶级意识,但对统治阶级的统治自觉或不自觉地起着维护和辩护作用的思想观念体系。在阶级社会,或受统治集团利益制约的意识形态,它本质上是编造幻想、掩盖现实关系的精神力量,是对社会现实的颠倒、神秘的反映。
而当学校教育面临全球化的处境中,则要警惕全球化意识形态的陷阱。全球化“像它的一个对应概念‘自由贸易’一样,全球化也是一种意识形态,它的作用是通过它那种看上去非常有益的和不可阻挡的优势来减少这个过程的阻力”。爱德华·S·赫尔曼全球化的威胁[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1999(5)全球化伴随经济、技术与人员交往,必定会伴随着西方发达国家意识形态、价值观念的渗透,甚至发达国家借助经济实力与先进的科学技术知识,积极地向欠发达国家、地区输出意识形态,而且,它与世界一次大战、二次大战那样依赖武力侵占别国具有很大区别,主要体现在它更具伪装性、更易于被欠发达国家所接纳。美国前总统克林顿讲得很清楚:“某些人把这种不断增加的国际互相依赖视为对我们国家和我们作为美国人的价值观的威胁。但事实几乎相反。对世界影响不断加强的主要是美国社会价值观——自由、自决和市场经济。从国际贸易的迅速发展中获益最多的正是美国公司。当世界其他国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之后,需求最多的正是美国工人制造的美国产品”。比尔·克林顿(Bill Clinton)希望与历史之间:迎接21世纪对美国的挑战(Between Hope and History)[M]海南出版社,1996117从克林顿的话语中,不难发现全球化意识形态、价值观交流、沟通的危机。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的初始目的是为了维护和扩大其在全球的利益,并不是为实现全人类利益为其追求宗旨。可见,“全球化”意识形态具有欺骗性的特征,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是为了侵蚀和瓦解以传统民族国家为基础的“国际旧秩序”,另一方面又在强化一种以资本为中心的西方发达国家主导下的“世界新秩序”。
面对全球互动与文化多元化挑战,既要传播世界各个国家、地区、民族创造的文明成果,又要保护社会经济欠发达地区、不同种族文化的发展。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2001年1月巴西的阿莱格雷港召开了第一届世界社会论坛,其目的是为一个拥护多样性、多元性的运动提供一个“开放空间”的丰富视野,使“论坛”成为“教育的空间”,“不是把教育界定为知识内容的传播,理想的教育应该被重新理解为这样的一种意愿:去学习和讲授,去挑战和被挑战,从冲突中展现差异,远离强制和说教。这种教育也应重视论坛内外的批评性结合,使论坛成为对话的空间,在这里,参与者有权对知识和现实提出质疑,共享新知识的生产过程和成果。自我反思的批评性结合能够推扩论坛的边界,在不同的层面上转化它。教育的核心是使心灵和想象得到解放,它还能防避本质主义和原教旨主义,打破闭锁的心态,敞开思想”。范尼萨·安德利奥蒂(Vanessa Andreotti)埃玛·道灵(Emma Dowling)世界社会论坛、伦理和教育[J]中国社会科学院/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社会科学杂志(中文版)2005(4)145这为现代学校教育融入全球化提出基本目标,也指出了全球化进程的学校教育的使命与困难,积极吸收不同文化的优秀成分,又要避免意识形态的陷阱。
(二)民族文化与核心价值观认同问题
全球化时代意味着世界各国之间的交流越来越频繁,也意味着各国、民族、地区之间将面临因社会历史与文化传统这一致而引起交流与冲突并存的格局,这给现代学校提出了如何使学生认同民族文化与核心价值观的教育课题。
认同问题,简单地说是身份确认,即对个体处于特定社会及其自身承担角色的一种意识,它的本质特征是接受与内化社会思想意识形态、价值观念、日常规范,并以此指导、约束个体的日常生活。但是,“认同不同于认可。后者只是确认或承认,不意味着接受和赞同,而认同则可理解为确认并赞同,或者是承认并接受。认同也不同于趋同或同化,无论是趋同还是同化,是指走向相同的过程,而认同指的是确认相同的过程”。崔新建文化认同及其根源[J]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科版2004(4)它一般是指个人认同和社会认同等两种类型。个人认同是指个体关于自己的意识,社会认同是指个体对自己处于一定社会群体、社会类别、社会文化的意识,核心是对社会文化价值观的正确选择与授受。在全球化营造的多元文化交流过程中,完成文化社会核心价值观认同任务尤其艰巨。
无论是个人认同还是社会认同,二者是统一的。个人认同是建立在社会认同前提之下才能实现,没有对社会的认同,个人认同迷失方向。同时,正确的个人认同,是现代社会发展所倡导的。只有对自己有正确的认识,形成正确的自我,才能养成独立、自主、负责的社会合格公民。无论是个人认同还是社会认同,其核心是解决“成人”与“做人”的问题,即成为什么样的社会公民。
提出教育要解决学生完成认同社会主流文化与价值观的任务,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要充分发挥现代学校教育在克服人的危机中的积极作用。人是创造社会文明的主体,可是,从上世纪以来,思想家努力思考的核心主题是寻求克服人的生存问题、生存危机的出路。比如存在主义、马克思主义、现象学等学术思潮,认为现代社会取得了丰硕的物质文明、科技文明,但是,现代社会危机四伏,比如资源危机、生态危机、人的异化等,整个社会都在极力探索解决社会文明危机的途径与措施,比如建立世界环保组织等,所有这一切,取决于现代人的素质。因此,培养具有健全人格的现代社会主体,是解决人的危机的基本课题,是现代学校的基本职责。
这样,认同问题转变成这样的教育课题:如何通过教育渠道,传播社会文化价值观,要求学生把它内化,能够“自觉使用相同的文化符号、遵循共同的文化理念、秉承共有的思维模式和行为规范”。崔新建文化认同及其根源[J]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科版2004(4)学生完成了文化认同,在内心中坚持文化传统所倡议的价值观,把民族文化变成是自身行动信仰。这样,学生就不会变成是缺失核心价值观指导的价值虚无的人。从这个角度说,解决文化价值观的认同问题,是现代人避免或克服精神危机的基本选择。
当然,对我国学校教育来说,实现培养社会合格公民的任务,前提是必须认同中国文化、认同中国社会核心价值观。学校教育坚持本土化与民族立场,对学生开展民族文化价值观的教育,确保学生自觉认同民族文化与社会核心价值观是现代学校教育的基本任务。实现文明价值观的认同,实质是解决学生身份的归属,使学生从小就从思想、情感、语言、行为等方面对民族、国家产生自傲感、增强自信心。当然,强调学校教育要完成民族文化传统的认同,并不否定培养学生确立全球意识、国际视野的重要性。
但是,现代学校要切实有效地完成民族文化传承、社会核心价值观认同任务,有不少需要解决的困难:
1文化自信心的缺失
社会经济发展滞后,造成对民族文化传统、传统价值观的自信心缺失。认同文化传统,前提是确立民族文化价值观的信心。但是,从上世纪初开始,由于国家社会经济发展落后于西方发达国家,引发了对传统文化与传统价值观的反思与批评,出现了主张西方文化优越论而对本民族文化信心缺失的现象。
2人才培养与评价制度问题
学校是培养人才、造就人才之地,但是,人才能否健康成长,能否真正发挥作用,还需要社会大环境。如果社会尚未建构起适宜人才成长的机制、条件、环境,自然会影响到学校学生的学习信心。
3学校价值观教育的弱化
应试教育导向,影响了对学校重视价值观教育的程度与投入力度。重视加强学校德育工作,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各级各类学校教育的一项传统。可是,当前学校德育效果,已经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与焦点话题。究其原因,除了德育本身需要改进与完善的问题外,比如如何改革德育内容、方法、途径,使其适应时代发展与学生思想变化的需求,但是,尤为重要的原因是与学校把应试教育放在突出位置直接有关。
因此,克服困难,完成民族文化与社会核心价值观的认同目标,要处理这些关系:
1正确处理处理先进价值观与落后价值观之间的关系
认同落后文化、价值观,会带来消极的影响,甚至导致一个民族的衰落与消亡,而积极的、进步的文化,则会促进国家、民族、社会的进步。我国文化传统源远流长,多民族大家庭创造了丰富多彩的文化财富,它既有优秀的文化遗产,激励着世世代代中国人艰苦创业,奋发图强,成为建设中华民族成为世界强国的精神力量。又有糟粕,对青少年一代的健康成长产生消极的负面影响。
2正确处理理想信仰教育与关心学生日常生活的关系
开展民族文化与核心价值观教育,帮助学生形成健康的理想与人生信仰,在此前提下,学校教育要结合学生日常生活需要。学生到学校接受教育,最基本目标是学会求知与做人,懂得社会基本规则,恪守社会准则。因此,学校教育要研究如何使崇高理想信仰教育与学生教育需求相结合。一方面,要继承祖先留下的弥足珍贵文化精品。例如,文化传统中强调爱国、爱民族、自强不息的民族气节、民族精神等;另一方面,要充分考虑现阶段人民大众与学生思想实际状况与接受能力,尽力解决他们在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具体困难。
3正确处理学校文化继承与创新关系
教育学生认同民族文化与社会主流价值观,除了通过课堂教学主渠道之外,学校文化建设也是十分有效的途径。学校文化建设,一般包括学校物质文化建设、制度文化建设及精神文化建设。这三方面是相互关联的,其中精神文化对人的日常生活更具有导向与引领作用,制度建设与校园环境建设等是学校办学理想、办学精神的具体体现。因而,推进学校文化建设,要兼顾这三方面,不能顾此失彼。学校文化更要强调对优秀的学校文化传统的继承与改造工作,对社会上比较认可的文化价值观念融入学校文化建设之中。
(三)树立社会发展观,促进社会可持续发展
追求社会持续发展获得了世界各国的共识。但是,有两个问题是极其重要的。一是对社会发展概念的理解。二是全球社会发展平等与民主的问题。
对于第一个问题,世界各国越来越意识到社会发展实质目标是和谐、全面、持续的发展。发展不再意味着物质财富的增长、经济生活的改善,而是全面改善人的社会生活,包括政治生活、经济生活与个体的情感生活。美国政治学家阿尔蒙德就此指出,衡量社会发展指标有四个变量,即两个政治变量与两个经济变量。两个政治变量(两个“P”)主要是指政府能力(power)和人民参政情况(participation),两个经济变量(两个“W”)是指财富(wealth)和福利(welfare)。在他看来,社会发展就是这两个“P”和两个“W”诸多因素相互制约、相互协调的矛盾过程。转引姚建宗国外政治发展研究述评[J]政治学研究,1999(4)社会民主政治建设,依赖于社会经济提供强大的物质基础,而社会经济发展需要社会民主政治建设为其保障,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四大建设,相互联系相互促进,最终实现社会整体发展的目标。
因而需要分析与研究于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更引起发展中国家的警惕。由于世界各国经济、文化与政治的差异,出现了发达国家统治发展中国家的现象。这种统治未必是显性的,不再像19世纪或20世纪上半期那样通过侵略手段获得殖民地,相反,通过输出强大的物质资本以及知识、技术、人才、文化等各种非物质资本,加强对发展中国家的控制。结果,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存在着竞争与防御,尤其是发展中国家时时抵御发达国家的资本、技术、人才等的入侵,因而,不少国家在寻求本国发展道路时,提出要走区域性、特色化道路的构想。比如中国明确提出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必定使社会持续发展的理念与道路选择体现着明显的区域性、空间性特征。
面对社会持续发展观念的变革与社会发展模式的转变,学校是推进社会持续发展的重要力量。关键是如何有效地发挥学校的作用,如何适应社会持续发展的新特点,规划学校发展目标,加强学校改革的领导,这是极其繁重的时代课题。
1科学发展观指导学校工作,培养具有科学发展理念的现代公民
人的素质是影响社会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学校要坚持科学发展观,确立办学理念,谋划发展思路、制定发展策略,实现德育、智育、体育、美育、劳动教育等方面的全面协调发展。
2强化并创造性地开展国际先进教育思想与教育经验的本土化实践
面对多元文化价值观的挑战,积极主动地吸收优秀的教育资源,有助于更深刻地了解学校教育改革目标与要求。但是,怎样脚踏实地地立足本国本校实际,创造性地进行教育改革,归纳与梳理本土教育经验,是学校发展的重要课题。
3切实增强并履行学校的办学自主权,增强办学核心竞争力
适应社会区域性、特色化发展的需要,学校领导要善于运用办学自主权,面向社会,紧密结合社会改革实际需要,细致、周密地研究学校课程改革、教学内容与教学方式改革,探索行之有效的人才培养模式,增强办学的竞争力。
二、学校教育与公共理性的培育
当代社会,民主与自由越来越融入人的日常生活之中。一方面要鼓励学生追求民主的权利,另一方面要求学生承担社会责任。由此提出学校承担培育公共理性品质的任务。
学校培育公共理性的合理性在于人的本质的社会性。人在社会中生活,要受到社会规范的约束。当个人为解决日常生活面临的各种问题时,会选择从个体的角度或从社会角度或二者兼有的思想方式,这里就涉及个体参与社会生活时是否坚持个人理性或公共理性的基本问题。如果只是从个体立场或从小群体(比如家庭、私人团体如企业等)利益立场考虑解决问题的办法,这称作是个人理性或私人理性。其特点是着眼于满足于个人或小群体的利益需求,以适用个人或小群体需要的规范处理个体、小群体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不能否定,应该承认个人或小群体利益的正当性、合理性,不过,它是有限度的,也是有条件的。这个条件就是要遵循公共理性的约束,遵循公共利益、社会伦理价值规范的制约。即使是市场社会张扬人的主体性,突出和承认人的价值的背景下,依然不排除社会道德、法律对个人行为规范的意义。当前社会要反对个人主义、损害集体利益的现象,目标是为了使个人与社会、自然关系的和谐相处。它不是要否定个人权利、利益的正当性,也不是片面强调集体、社会利益的优先性,因而,培育每一个体具有公共理性品质成为正确处理个体与社会关系的思想前提。
其实,许多思想家都十分关注公共理性的意义。康德在《何为启蒙》一文中就把理性看做是个体自我意识觉醒的重要体现。他认为每一个公民运用自己理性能力参与社会生活,能够为自己的行为立法,这就无限地夸大理性的作用,因而面临的问题是如何使个人运用理性能力时不会造成相互之间冲突,以实现和谐社会目标。这就需要寻求一个能够使社会成员共享的普遍伦理观与道德规范,这种具有普遍性特征的“规范”、“价值观”,它已经被大多数人所接受,也就是形成这些“规范”、“价值观”的理性不是某一个人的,它超出了个人理性范围,是公共理性的体现。
罗尔斯在《政治自由主义》一书中分析了公共理性存在的合理性。在他看来,公共理性是处理人与社会关系的基本准则,出发点是为了尊重与维护人的正当权利又能维持社会正常运转,“一个自由而平等的公民——他们因各种合乎理性的宗教学说、哲学学说、道德学说而产生了深刻的变化——所组成的稳定而公正的社会之长治久安如何可能”?罗尔斯(John Rawls)政治自由主义(Political liberalism)[M]万俊人,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13
多元社会、多种思想观念如何达成共识?这是现代民主社会的难题,公共理性为解决这一难题提供伦理支持、道德准备,即形成有关基本政治正义理念的社会共识的解释。
因而,罗尔斯强调公共理性是公民的理性,是指那些共享平等公民身份的人的理性,目标是公共的善,也即要求社会公正、正义与善作为公民行动理念,规范公民的行为,它是民主国家的一个基本特征。就此,罗尔斯提出的公共理性观点,是希望公民按照社会“公共善”原则参与社会活动,以人人平等的立场进入“公共世界”,意图是对社会一些重大事项与政治事件达成共识。
据此我们对公共理性可作这样理解。一是公共的。它关注社会事件、公共伦理问题,基于社会立场阐述社会正义、社会善;二是理性的。基于每个社会公民正当、合理的讨论、议论与思考,不是强制的、盲目的、迷信的。因此,公共理性在社会中是这样体现的:首先表现为有关公共问题域(它包括从家庭、市民社会到国家的不同组织范围)的某种伦理观念或思想的产生。它一般由学者所提出,并见诸于传播手段,包括书籍、报刊、电视、广播等,然后在媒体上讨论乃至争论,形成一种公共舆论,最后形成公民的共识,为社会所接收。它体现在三个层面:道德层面上,由舆论转化为行为的约束,成为人们的行为方式,久而久之就积淀为习俗与习惯;法律层面上,通过立法机构的立法程序而成为法律。陈嘉明个体理性与公共理性[J]哲学研究2008(6)
因此,培育公共理性,对公共问题的理性关注,共同维护社会的和谐、持续发展,是现代社会公民素质的基本指标。由此,给学校教育提出培育学生公共理性品质的基本任务。
(一)重视对学生开展公共理性品质的教育,是与学校性质相符合的
无论是公立学校还是私立学校,学校是公共产品的生产机构。公立学校与私立学校的区分,只是着眼于学校是谁举办的问题,它不会影响学校的“公共”性质。也就是说,学校是公共产品的生产机构,学校是为社会培养受教育者,培养的受教育者是具有关注社会、理解社会、参与社会建设的公共品质。
(二)培育公共理性品质,是关心人的精神生活的基本要求
其实类似的问题,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王蒙在《读书》(1991年第1期)杂志发表《躲避崇高》一文中就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反思。文章通过对知识分子的社会良知与社会责任问题的拷问,追问现代人精神生活的困境。他认为传统知识分子扮演着社会良知与主持正义的角色,是社会精英,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而市场经济社会,受个人主义思想与观念的压迫,又走向另一个场景,过度关注个人的生存利益,追求个人的名与利,当作个人精神生活的主要目标,这样的个体,是不完整的、不全面的。
所以,作为培养社会公民的现代学校教育,关注受教育者的精神世界,使他们的精神生活更为完整、丰富,必定要寻求精神生活的社会向度,即把关注社会公共利益的理性品质,作为学校教育的重要目标。
(三)公共理性需要培育与训练
一方面是因为公共理性不可能是先验地存在人的大脑中,它是随着人与社会交往关系的建立而获得逐渐发展的;另一方面是因为青少年学生在成长过程中,对多元化的价值观分辨能力有限,甚至出被错误的思想、不正确的价值观念引导。因而需要学校给予系统、完整的教育,让学生明确公共理性的基本内涵、拥有公共理性的价值,解决公共理性的认识问题,并且能够结合公共理性知识教育,构建一些情境让学生模拟参与,提高学生实践公共理性的能力,这是十分重要的。
当然,要使学校建设成培养现代人公共理性品质的场所,重点解决三个问题:
1个体的公共意识。公共意识是使学生感受个体与社会之间的关系,意识到社会对个体的独特价值,每一个社会主体具有的民主权利以及承担的社会责任。
2参与公共事务的能力。公共事务是指个人私人事件之外的一切,无论是自由主义思想还是非自由主义思想,对个体要介入公共事务都有同样的兴趣。我们无须讨论个体介入公共事件的原因,重点是明确现代学校教育采取何种方式、用什么样的教育内容培养人从事公共事务的能力。
3维护公共事件的公共精神。培育学生的公共精神,核心目标是培育学生理解与坚持正义、公正、善等核心价值观念,学会妥善处理人与社会关系的意识、态度与能力。
学校教育要注重培养与造就人的公共理性品质,事实上,学校教育着力于应试教育,追求教育的急功近利效果,影响了公共理性品质教育的开展,影响了人的主体性的培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大研究项目《人的哲学与人的现代化》课题组提供了的研究材料值得关注。课题组对中学生“责任”、“人生意义”等问题调查时得到这样结论:表61 如果问您“为谁活着”,您的第一选择是李萍、钟明华等人的现代化:开放地区人的现代系列研究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325人数百分比(%)有效百分比(%)
为自己
为家人
为朋友
为国家和社会
为其他目的
总数
未填写
总数
根据这份调查材料,可以看出学生考虑“为自己活”的人数占了多数。再看下图61关于“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调查结论,我们也能看到把“互利关系”看做是人与人关系的基本形态。
图61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调查总样本李萍、钟明华等人的现代化:开放地区人的现代系列研究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326这二份调查数据反映了中学生认识他人、社会及其自身关系的基本价值取向。如果与公共理性要求相比较,存在问题是非常清楚的。这一点,课题组研究结论中已经概括了中学生现代素质方面存在的突出问题:①注重个人奋斗,有极强的时代性;②易受外界影响,呈不稳定性;③有较大的片面性和幼稚性;④价值观念的多元化形成价值取向的矛盾性;⑤优良的传统美德的失落;⑥心理承受能力低下;⑦暴力犯罪倾向有加剧趋势。李萍、钟明华等人的现代化:开放地区人的现代系列研究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353
诚然,影响中学生思想状况的变化,原因是多方面的。因此,充分发挥学校教育的独特优势与作用,积极引导青少年学生健康成长,是值得探讨的课题。
三、学校教育与知识社会的构建
伴随全球化、市场经济浪潮的冲击,对知识与技术的认识也在经历着复杂的变革,被称作是人类正经历着向知识社会的转变。所谓知识社会,主要是突出知识的价值,把知识、技术作为推动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核心因素,改变了传统社会进步与经济发展依赖资金、能源、原材料等为重要经济要素的经济运行模式。因此,社会重视知识与经济的结合,重视知识的利用、传播、创新与共享,推动一批新兴产业如信息产生、创意创业等的发展。知识社会重视知识普遍与应用,提高民众接受文化教育的层次与程度,逐步建构终身学习体系,建设学习型社会。因此,适应知识社会发展需要,适时调整学校办学理念与功能定位,发挥教育构建知识社会中的作用。
(一)学校传递正确的知识价值观
学校承担传授知识、继承社会文明的任务。但是,传授知识要受到价值观的制约。如果科学知识不受到道德观、价值观的制约,则会出现知识被误用甚至出现知识犯罪的社会问题。尤其是高新科技成果,如果科学知识缺乏法律或道德观约束,则对社会产生的危害是巨大的。比如世界各国对核武器问题,就是基于这一立场。
因此,一方面不能轻视知识教育。要研究知识传授的系统化、科学化、艺术化,让学生掌握更多、更新、更加全面的知识,培育运用知识的技能;另一方面,重视开展知识道德、科技伦理的教育,避免出现科技犯罪,真正使知识服务于社会建设,完成学校教育承担的知识传承与创新的使命。为此要求学校教育兼顾人文教育与科技教育的统一,造就素质全面的优秀人才,使学校教育切实承担文化传承的使命。
在这一方面,还需强调与引起重视的工作是学校教育要挖掘与开发传统文化资源。接受全球化、市场经济与知识社会的挑战,不断创新知识、创新文化,并不意味着要放弃传统文化资源。作为学校教育,培养具有人文底蕴的青年学生,让他们有批判地接触传统文化资源,提升他们选择与辨别文化的能力是有积极意义的。不妨听听杜维明教授的建议。“如果对自己的传统文化抱着粗暴的态度,粗暴是指像打倒偶像一样彻底摧毁,或者是愚昧地不经反思的接纳,那么对外来文明或西方的价值的引进一定是肤浅的”,“目前我们的文化传统的积淀太薄弱,而且有时成为遥远的回响。这样一来我们在培养文化能力、社会资本、伦理智慧时,力量就不够。”
杜维明人文学与知识社会——兼谈美国大学的通识教育[J]开放时代2005(2)这里,杜维明教授提出了二个相互关联的问题,一方面要正确对待传统文化资源,既不能全盘接受,也不能彻底否定,另一方面是指出了对文化传统的无知,传统文化知识的薄弱。这两方面问题,都需要学校教育正确看待。
(二)正确把握学校传授系统的学科知识问题
学校是按学科进行教师专业分工与课程设置、教学内容的安排,比如语文教师、数学教师等等。这样带来一个问题:不同学科知识如何形成合力以培养人的全面发展?同时,教师以学科为分工依据,学科是不依赖教师个体而独立存在的,它具有普遍性的特点,因而涉及一个问题是教师如何体现教学个性。
这些问题形成,是因为在知识社会中,社会生产组织方式,劳动场所都与传统工业社会发生了很大变革。比如保洁公司从事清洁工作的工人,他每天面对的顾客是不一样的,清洁内容也是有区别的。如果工作时采用同样的方法去面对不同的顾客,效果是可想而知的,这就涉及经营策略、市场观念等。因此,对清洁工人来说,他要掌握已经不仅仅是如何清洁的知识与技能。因为这一点,美国1999年召开的“商业高等教育论坛”上提出了四点核心建议:在核心课程中学习灵活的技能;个人品质的发展与课程的一体化;提供真实生活的学习经历;为变换工作场所提供职业服务。程介明我们对年轻人做什么?——面对知识社会挑战的变革[J]比较教育研究2002(1)这四点建议体现着学校教育处理知识、能力、职业、品质等方面的关系的基本要求,既要研究学科知识的系统性、完整性,又要研究学校课程教学内容结合社会发展需求,目标是为学生提供更多高品质的课程资源,为学生的自我发展创造条件和空间。
(三)学校形成民主、宽容的文化环境,培养创造性人才
人的创造力能否可以培养,理论界有不同的观点。但是,有一点必须承认,学校要不断地改革,为创造性才能的人的成长提供条件,包括物质条件与文化氛围。因此,优化教育环境,构建民主、自由、竞争的学校文化,是创造性人才培养急需解决的课题。
1鼓励学生培养独立思考、独立解决问题能力
培养创造力的学生,前提是培养具有独立意识与独立解决问题能力的教师和学生。没有独立意识、不能独立自主发展的人,是不可能从事创造性活动的。要使个体主动创造,必须鼓励个人养成独立意识,坚持独立的立场。
2创新人才培养与评价机制
构建有利于人才成长的机制,激发人的创造潜能。人才成长是在特定的社会关系和历史进程中实现的,这需要研究个体所处的社会环境以及管理机制。比如考试与评价机制、人才使用与选拔机制等,这些都是影响个体创造力的重要因素。英国沛西·能就此有过评论,“虽然学校必须永远在亲切友爱和社会服务的传统中形成学生的个性,同时必须认识到,真正的社会服务的训练,是有利于个人发展的,而最高的社会形式将是这样的社会,在这种社会里,每个人可以自由地从共同的生活条件中吸取他的天性所需要的东西,并且用他最特长的东西去丰富这个共同的生活条件”沛西·能(Thomas Percy Nunn)教育原理(Education:Its Date and First Principles)[M] 王承绪、赵端瑛,译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5:255。这就是说,对于学生来说,学校的意义在于鼓励学生开展自由自主的活动。为此,学校既要创造条件,积极支持学生开展自由自主的活动,而不能采取极端的措施给予限制或抑制;另一方面,学校要积极引导、规范学生的自主活动,避免自主自由而导致放任自流。
3关注整体人群创造力的培养
作为学校,培养创造性才能的学生,不是培养一个具有创造性才能的学生,而是要着眼于学生群体,研究如何培养具有创造性才能的学生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