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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反对外国侵略的斗争

二、 中国人民的反侵略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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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逆夷在三元里一带,恣其淫掠,人人为之发指。予连日与杨汝正劝谕数十乡,激以忠义,怵以利害,于是乡民怦怦欲战。(道光二十一年四月)初九日(1841年5月29日),予与各乡约,每乡设大旗一面,上书乡名,大锣数面,倘有缓急,一乡鸣锣,众乡皆出。予仍以水勇当头阵。约成,予即间谍密禀宫保,而举事犹无定期也。初十日(5月30日)辰刻,逆夷由三元里过牛栏冈抢劫,予闻锣声不绝,即带水勇应之,而八十余乡,亦执旗继至,不转眼间,来会者众数万,刀斧犁锄,在手即成军器,儿童妇女,喊声亦助兵威,斯时也,重重叠叠,遍野漫山,已将夷兵困在垓心矣。彼此发炮,互有死伤,而最先阵亡者。则唯予之家人谭胜也。(谭胜者,顺德人,死时年十八,现在义勇祠供为首座。)时天色晴明,忽而阴云四起,午刻迅雷烈风,大雨如注,日夜不息。未刻后,逆夷之鸟枪火炮,俱被雨水湿透,施放不响。且夷兵俱穿皮底靴,三元里四面皆田,雨后泥泞土滑,夷兵寸步难行,水勇及乡民,遂分头截杀。予水勇砍得逆夷兵头首级一颗,杀毙夷兵十二名。乡民杀得夷兵二百余名,而水勇乡民战死者共二十名。盖是日夷兵之在四方台下者,无一脱生去。时逆兵头义律、马礼逊尚带夷兵二十余名在台上,水勇等争欲上台擒杀。唯已三更,予恐黑夜上台,其枪炮由上击下,必致民勇受伤,且恐黑夜易致逃脱,爰命水勇乡民,屯在台下,终夜严守,将待天明而后捉生。不意十一(5月31日)朝,有当事开城弹压者,且斥予等多事也,而人心解体矣,散矣,义律、马礼逊生矣,和矣。既得粤东之六百万,又往寇闽、浙、江苏矣,而后患遂无穷矣。假令是日一鼓歼绝,使其入虎门者片帆不返,则六百万固可不必破钞,而逆夷之辎重船只,反为我有,彼在外洋者,又乌能测内地之虚实,又何至有江、浙之患哉?一日纵敌,数世之患。天乎!人乎!林福祥:《三元里打仗日记》,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鸦片战争》(四),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600—601页。

痛哉!吾台民,从此不得为大清国之民也!吾大清国皇帝何尝弃吾台民哉!有贼臣焉,大学士李鸿章也,刑部尚书孙毓汶也,吏部侍郎徐用仪也。台民与汝李鸿章、孙毓汶、徐用仪有何仇乎?大清国列祖列宗与汝有何仇乎?太后、皇上与汝有何仇乎?汝既将发祥之地、陵寝迫近之区割媚倭奴,祖宗有知,其谓我太后、皇上何?尚且不足以快汝意,又将关系七省门户之台湾,海外二百余年戴天不二之台湾,列祖列宗深仁厚泽不使一夫失所之台湾,全输之倭奴!我台民非不能毁家纾难也,我台民非不能亲上死长也,我台民非如汝李鸿章、孙毓汶、徐用仪无廉耻,卖国固位,得罪于天地祖宗也。我台民父母妻子、田庐坟墓、生理家产、身家性命,非丧于倭奴之手,实丧于贼臣李鸿章、孙毓汶、徐用仪之手也。

我台民穷无所之,愤无所泄,不能呼号于列祖列宗之灵也,又不能哭诉于太后皇上之前也。均之死也,为国家除贼臣而死,尚得为大清国之雄鬼也矣!我台民与李鸿章、孙毓汶、徐用仪,不共戴天,无论其本身,其子孙,其伯叔兄弟侄,遇之船车街道之中,客栈衙署之内,我台民族出一丁,各怀手枪一杆,快刀一柄,登时悉数歼除,以谢天地祖宗、太后皇上,以偿台民父母妻子、田庐坟墓、生理家产、(身家)性命;无冤无仇,受李鸿章、孙毓汶、徐用仪之毒害,以为天下万世无廉无耻、卖国固位、得罪天地祖宗之炯戒。

除京都及各省码头自行刊刻告白外,凡有血气者,恐未周知。贵报馆食毛践土有年,主持公论有年,向为我台民所钦佩。兹奉上《申报》、《沪报》、《新闻报》刊资各四元,请为连日用大文字刊登报首。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圣训昭然。贵报馆如一一照登,我台民有一线生机,必图衔报;如将贼臣名字隐讳,我台民快刀手枪具在,必将所以待李鸿章、孙毓汶、徐用仪者,转而相待。生死呼吸,无怪卤莽,贵报馆谅之。

大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四月 台湾省誓死不与贼臣俱生之臣民公启《台湾人民抗战檄文》,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中日战争》(六),新知识出版社1956年版,第449—450页。

神助拳,义和团,只因鬼子闹中原;劝奉教,乃霸天,不敬神佛忘祖先。男无伦,女鲜节,鬼子不是人所生,如不信,仔细看,鬼子眼睛都发蓝。不下雨,地发干,全是教堂止住天;神爷怒,仙爷烦,伊等下山把道传。非是谣,非白莲,口头咒语学真言;升黄表,焚香烟,请来各等众神仙。神出洞,仙下山,扶助人间把拳玩;兵法易,助学拳,要摈鬼子不费难。挑铁道,把线砍,旋再毁坏大轮船;大法国,心胆寒,英吉、俄罗势萧然。一概鬼子全杀尽,大清一统庆升平。《义和团揭帖》,近代中国史资料丛刊第83辑:《拳匪纪事》(第1册·第2卷),文海出版社1970年版,第175页。

当时外国人在临清大力宣传基督教,在街上用小板凳圈起来就宣传教义,说什么基督教内不分彼此,有人拿张板凳就走。他们追问,拿的人说:“你们不是说不分彼此吗?”信教的人很杂,各种人都有,地痞、流氓也参加了。当时信教与不信教的打官司,不信教有理也要输,因为官怕洋鬼子,洋鬼子出头,老百姓就受气。因此大教会与不信教的有恶感。当时有一传说,信教时医生治病用洋法,行刀割等手术,常害死非信教的,用人心配药。当时临清丢了两个小孩,踪迹毫无,有人说被洋鬼子害了,引起了非信教的恶感,青壮年立即组织反洋教斗争,声势越来越大。西乡小芦信天主教,临清多信基督教,但是在百姓看来都是一样。反教运动闹得很凶,山东巡抚毓贤对洋人也反对,所以放纵百姓反教运动。

临清城关大宁寺,崔寿亭,87岁,1960年2月15日路遥主编:《山东大学义和团调查资料汇编》上册,山东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492—493页。

我们县小韩村有一个天主教堂,教士们迫使每个人都要入教。不入教,就被认为是不和教堂一个心,就要被挤走,甚至被杀。老百姓不得已,只好入了教。

有些地方冬三月闲来无事,百姓们便到教堂读《圣经》,念祷告,也干一点活儿。这样便可以吃顿饭。那时有一首歌谣说的就是这种情形:“天主,我的主,鸡蛋大白薯,一天一顿饭,白水煮葫芦。”

有的人入了教,便同外国人一块欺压咱们中国人,干尽了坏事。廊坊车站童站长入教后,就给外国人搜集情报,当特务。他常用发报机把情报“传电”给天津租界。

义和团起来后,各地纷纷响应。但也有没有义和团活动的村子,一是回民村,一是教民很多的村子。

义和团的组织单位是“坛”,设立义和团叫“铺坛”、“安坛”、“铺团”。坛口一般都设在公房、大庙,而不设在百姓家中。我们这儿供奉最多见的神是“洪钧老祖”。旗上一般都写“××村义和团”和“替天行道”字样。“扶清灭洋”的口号、旗帜在廊坊并不多见,只有少数官绅、地主出面组织的义和团才打出那样的口号、旗帜。

义和团的团规是很严格的,团民要住坛口,睡大铺,不能随便回家。团民不能贪生怕死,不许接近女人,不许抢东西,不抽烟,不喝酒,不吃荤,走路时不许东张西望。犯了团规,惩罚是很严的,要开除甚至砍头。义和团的生活是很苦的。吃窝头、咸菜、辣椒酱,喝小米稀饭。那时流行着一首歌谣,反映了团民的艰苦生活和豪迈气概:“小米稀饭,扎红包头裹红腿;小米干饭白开水,上铁道打洋鬼。”《张士杰讲义和团》,黎仁凯主编:《直隶义和团调查资料选编》,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12页。

中国人憎恶的不是欧洲人民,因为他们之间并无冲突。他们憎恶的是欧洲资本家和唯资本家之命是从的欧洲各国政府。那些到中国来只是为了大发横财的人,那些利用自己吹捧的文明进行欺骗、掠夺和镇压的人,那些为了取得贩卖毒害人民的鸦片的权利而同中国作战(1856年英法对华的战争)的人,那些用传教伪善地掩盖掠夺政策的人,中国人难道能不痛恨他们吗?列宁:《对华战争》,《列宁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79页。

中国文化在四百年以前,常有若干方面比较欧洲为优。但自彼时以后,遂成停顿不进之象,尤其是对于火车轮船所引起之世界巨大变迁,未能加以理会。而且数世纪以来,未有外敌严重压迫,以致养成一种不能战争之民族。所有上流阶级,对于世界情形毫无所知,只是骄傲自大,盲目反对白人。至于官吏人员,则为腐败之气所充塞,毫无精神之可言。其在皇室方面,则又似乎不能再行产出振作有为之人物。但吾人在此却有一事不应忘去者,即中国领土之内,……共有人口四万万,均系属于一个种族,并且不以宗教信仰相异而分裂,更有“神明华胄”之自尊思想充满脑中。此外更有一事,亦复不应忘去者,即吾人对于中国群众,不能视为已成衰弱或已失德性之人,彼等在实际上,尚含有无限蓬勃生气,更加以备具出人意外之勤俭巧慧诸性,以及守法易治。余认为中国下层阶级,在生理上,实远较吾国多数工厂区域之下层阶级为健全。倘若中国方面将来产生一位聪明而有魄力之人物为其领袖,更能利用世界各国贡献与彼之近代文化方法,则余相信中国前途,尚有无穷希望。吾人若一观察日本维新之迅速与成功,则此处实值得吾人加以特别注意。——至于中国所有好战精神,尚未完全丧失。可于此次“拳民运动”中见之。在山东、直隶两省之内,至少当有十万人数,加入此项运动。彼等之败,只是由于武装不良之故,其中大部分,甚至于并火器而无之。瓦德西:《瓦德西拳乱笔记》,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义和团》(三),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86页。

山东义和等团,非欲谋乱也。平日受侮教堂,久已痛深骨髓。自德人占据胶澳,教焰益张,宵小恃为护符,藉端扰害乡里,民间不堪其苦,以致衅端屡起。地方官不论曲直,一味庇教而抑民。遂令控诉无门,保全无术,不得已自为团练,藉以捍卫身家。《御史黄桂鋆折》(光绪二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义和团档案史料》上册,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44—45页。

东省民教积不相能,推原其故,固有教民之强横,亦多由地方官未能持平办理。近闻东省官吏,非视夷如仇,即畏夷如虎,其仇视者固足倡民生事,而畏夷者尤足府怨激变。

乃畏事官吏,顾惜禄位,不耐烦琐,遇有教案,但欲责惩良民,敷衍了事,冀可偷保目前之安,而教民之气焰益张,良民之激怒愈甚,一旦发作,势同决川。民间多一教案,即公家多一亏损,该夷又得一进步,是良民之欲报复教民者,反足以贻累于公家,而挑衅于强敌。星星之火终至燎原,未始不由于办理不善有以釀而成之。

《总统武卫右军袁世凯折》(光绪二十五年五月二十七日),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义和团档案史料》上册,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28页。

义和乡团,练习拳棍,保护身家,以仇教为名,并无作奸犯科之为。

入其教者,虽名为习拳练技,实为演诵符咒,诡称神灵附体,舞枪操棒,形类疯癫。其附体则讬以王禅、杨戬、武松、黄飞虎、罗吒诸名。号其魁桀,则加以老祖师、大师兄、二师兄诸称谓。分设拳厂,引诱游手少年,啸聚其中。入厂者并须输资。又以输资之多寡,入厂之先后,定其名称之尊卑。如欲赴某村讹抢,则分送传单,先期征召。迨齐集后,逐一吞符诵咒,焚香降神,雜NFDA1跳舞。为首者指挥部署,附会神语,以诳其众。临阵对敌,各插一小黄旗,又以红黄巾带,裹头束腰,胸际佩黄纸符;其头目手执黄旗,或身著黄袍,背负神像;其徒众分持枪刀及鸟枪抬礮;群向东南叩头,喃喃作法,起而赴斗,自谓无前。会中簿册,以红布为之,分别登载,有总办、统领、打探、巡营、前敌、催阵及分编哨队各名目。《山东巡抚袁世凯折》(光绪二十六年四月二十一日),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义和团档案史料》上册,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93页。

每一次齐射之后,我们都听到了刺耳的号叫声,只见红灯掉落了,溃散了,熄灭了。但是团民们仍然挥舞大刀长矛,高喊“义和拳!红灯照!”向车站前进。

他们中有一位师傅,是个脸色阴沉的高个子老头。他带领一群团民径直向我们连冲过来。走在前头的小孩子举着大旗,上面写着“义和团”三个大字。

月亮照耀着这些丧失理智的莽汉,照耀着他们的大刀和旗帜。

一排子弹射过去,大旗倒下了,又举了起来,接着又倒了下去。[俄]德米特里·扬契维茨基著:《八国联军目击记》,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97页。

当时奉教的穷人,有两种人:一种是饥饿的穷人,为了吃教堂“放赈”的粮食入教的。一种是犯点罪为了逃避官府的搜捕而入教的。

南宫县梨园屯公社小里固村,刘万衍,53岁,1960年3月7日路遥主编:《山东大学义和团调查资料汇编》上册,山东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23页。

当时入教的没有多少是老实庄稼人,都是一些小偷、贼、土匪、有罪作案的,入教后就没事了。

光绪二十四五年间,曾有过这样一回事:有一个老实生意人(卖洋油的)叫张先烈,在街上叫卖“卖洋油!”教民无中生有说他是喊“抗洋楼!”于是教民让他拉鞭炮,摆席赔礼。张先烈被迫摆了三四座席,让村内教民吃了,磕头赔礼才算完了事。

南宫县梨园屯公社邵固村,张绍贞,84岁,1960年3月9 日路遥主编:《山东大学义和团调查资料汇编》上册,山东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23页。

义和拳在常家屯闹了四五年,光绪二十六年就开始,这时教民欺侮百姓,才闹起来的。光绪二十六年村南隋某某是教民(本村教民多是隋家人),欺侮人很厉害,当时村民说个岔话就罚人,赔礼送物才能完结。

南宫县侯贯公社常家屯村,王金迎,88岁,1960年3月11日路遥主编:《山东大学义和团调查资料汇编》上册,山东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23页。

常家屯十字街以北参加义和拳的很多,以南多是天主教,当时斗争很激烈,教民横行,一般老百姓说教民一句错话,就得磕头赔礼,所以没有敢惹教民的。

本村南头姓隋的有二十几家,只有一家在教,在教的还有姓徐的二家,姓丘的二三家。

南宫县侯贯公社常家屯村,牛老彬,86岁,1960年3月10 日路遥主编:《山东大学义和团调查资料汇编》上册,山东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23页。

这村里奉教的当时有十几户,他们这几户有不少也是穷的,他们多是为了借天主教里的粮食吃而奉的教。当时因为年景不好,谁家奉教,天主堂就给谁粮食、给谁钱。

威县梨园屯公社红桃园村,杨勤亭,73岁,1966年2月22日路遥主编:《山东大学义和团调查资料汇编》上册,山东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23—24页。

俺这里的教民很厉害,一遇到事,他们就亮出牌子(十字架)。他们的根儿很硬,有外国人撑腰。光绪年间,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教民见了某个有法儿的(富裕人家),就说你前几天借我的什么什么东西还不还哪(实际这人不一定借他们的东西)?这人如果不承认,他们就把这人捆起来,这人就得花钱,花些钱就没事了。那时,我们村有50亩地以上的人家没有不吃教民的亏的。

威县大宁公社潘村,陈宗禹,85岁,1982年4月16日路遥主编:《山东大学义和团调查资料汇编》上册,山东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24页。

这里教民很厉害,县长都惹不起他们。潘村原有一个集,周围几村的人逢集都来,教民如果想要哪样东西,就说卖这种东西的是义和拳,要捆起来,卖东西的人就吓跑了,教民就得了东西。后来潘村的集就兴不起来了。

威县大宁公社祁王庄,王泽明,73岁,1982年4月16日路遥主编:《山东大学义和团调查资料汇编》上册,山东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24页。

“这是一个纯粹爱国主义的自发自愿的运动”,“这个运动已经掌握了群众的想像力,将会像野火一样烧遍全中国”。“今天的这段插曲不是没有意义的,那是一个要发生变革的世纪的序曲,是远东未来历史的主调:公元2000年的中国将大大不同于1900年的中国!”“外国的发号施令有一天必须停止,外国人有一天必须离开中国,而目前引起注意的这段插曲就是今天对于将来的暗示。”赫德:《论义和团运动及防止“黄祸”之策(其一)》,吕浦、张振鹍等编译:《“黄祸论”历史资料选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146、144、15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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