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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代替与置换:印刷小说的极限

一、遍历的基本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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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遍历文学中,读者需要通过非常规的努力来游历文本。如果遍历文学是一个有意义的概念,那么必定同样存在非遍历文学,在它那里游历文本所需的努力是常规的,除了(例如)眼睛的移动以及周期性或任意性的翻书页之外读者无需特别的负担。”(Aarseth 1997, 1-2)在这段引文中,“特别的”应该理解为“不同于解释”的东西——就是说,眼睛在字里行间移动以及翻书页是“常规”的努力,同样,解释(一般来说)也是所有阅读中不可避免的部分。当阅读遍历文本时,除了常规的努力和解释之外,常常有其他的东西发生。亚瑟斯对这些“其他东西”的分类如图(见第二章——译者)所示。

亚瑟斯的分类法的优点在于它把前人的理论整合在一个体系中(例如,它包含了迈克尔·乔伊斯那个影响很大的观点,即在探索性超文本和建构性超文本之间作的区分[4])。“探索性”(explorative)实际是指在不同的可能性中进行选择,但因为导航(navigation)这个术语暗示一个文本的网络包含着许多机会,所以我希望在图1的“探索性”之前加上一个“选择性”(selection)——选择显然是局部的,它受到的限制比导航更大——这样的分类对印刷的原型超文本来说非常有用。这样,它在“普通文本”和“超文本”之间的位置就是合法的了。

举个例子:一个文本被分成平行的两栏,就像塞缪尔·德兰尼(Samuel R. Delany)的《论不可言说》(1993)那样,迫使它的读者去选择用哪种顺序来读它(是先读左边那栏呢,还是右边那栏,或者在左右栏间跳跃阅读,每次读一行)——在这样的例子中,说是“探索性”的似乎有些言过其实了。

读者可以进行选择的例子为我们提出了文本的线性问题。泰德·尼尔森最初把超文本定义为“非序列性的写作——文本有各种分支并允许读者进行选择”[5]。这个定义常被人重复,但也遭到了猛烈的批评,因为它认为读者的选择最终会产生一个线性的文本。乔治·兰道有一个折中的解决方案,即他所讲的“多线性或多序列性文本”[6]。兰道这个术语得到广泛接受,因此亚瑟斯仍然要回到尼尔森最初的那种定义和非线性特征就显得有些让人惊讶了:

[ZK(] [HT10.5F]一个非线性文本是一种语言交流的对象,在其中字、词、句不是固定的序列,词或词的序列会因文本的形态、惯例或机制的缘故而在不同的阅读中出现差异。(Aarseth 1997, 41)

当他[尼尔森]谈论(作为建构对象的)文本和写作时,他们谈论的却是(作为时间过程的)阅读和写作。(Aarseth 1997, 44)[ZK)]

因此说“阅读是线性的”并无特别之处,但如果我们明确把(遍历)文本作为对象的话,那么就不得不承认它们的非线性本质。除了线性问题,亚瑟斯还对阅读的本质作了小小的修正:“‘多行性’(multicursal)是一个比‘多线性’(multilinear)更准确的术语。”(Aarseth 1997, 44)

毕竟,最终的结果是读者阅读一个非线性文本的时候,建构了此文本的一个线性版本。这种行为与热拉尔·热奈特(Gerard Genette)所说的“故事-话语”(story-discourse)概念有关,贡纳·利尔斯托(Gunnar Liestl)在其模式上加多了两个层次[7](见下图)。遍历文本既包含故事成分,又包含话语成分,而且正是读者的遍历行为构建了线性的“话语性的话语”(discourse as discoursed,即被实际阅读的文本)。[8]

在传统的叙事学模式中,实际的读者(以及真正的作者)是不被考虑的,但在遍历文学中,只有读者才能使话语真正产生(即,使用探索性、结构性或文本单元的用户功能)。因此,有必要密切关注实际的读者——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如此。在网络小说中,作者可以[XC018.tif]

经常选择回到文本并使之发生改变——读者也应该具有这样的选择——这在某种意义上使每一个网络文本至少成为潜在的赛博文本。无论如何,遍历文学的交流模式只有在读者的反馈完成之时才算结束。[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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