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的大年三十,在法国的左岸街道上,居然也挂起了中国的红灯笼,只是,走过的行人大多漠视,毕竟这里不是中国。在我的记忆中,这是唯一一次周围没有任何喜庆气氛的除夕。
在枫丹白露,我给家人及Z老师去了电话,那一端的声音,明显比往日高了好几度,甚至有飘飘然的感觉,只有在吃年夜饭的人才会有。枫丹白露的景色确实美丽,挺拔的大树映衬着蔚蓝的天空,喷泉河塘都在天空下显得蓝莹莹的,格外清澈动人。枫丹白露的古堡中,游人甚少,这里原本就是国王到森林里打猎后休憩的住所,山林环绕,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在此发呆都是件无比享受的事。小镇上,有许多仿古的别墅,可能都是巴黎人周末的度假场所。如果,生命旅程中还有第二次到巴黎的机会,我一定要再到枫丹白露来,坐在古堡的湖畔,呆呆地,任时间悄然过去。
我拍了很多很多照片,整理时,发现已近千张。异乡的美,在过客的眼里,始终有种不堪长留的感叹。对我,走遍千山万水的愿望,暂时漂泊的渴望,都会消融在这种感叹中。
下午,从万塞纳古堡又来到左岸区,寻找了当时一些著名美国作家曾经的巴黎寓所,包括福克纳、斯坦因、海明威、菲茨杰拉德等,他们大多居住在卢森堡花园周围,那时,美国作家自我放逐到巴黎,在这里寻找创作的灵感,尤其在女作家斯坦因的寓所,很多当时尚年轻的美国作家聚集在那里,被斯坦因戏称为:“你们是迷失的一代。”由此,美国文学出现了如此瑰丽的一页。埃德加·爱伦·坡也是先被法国人接受,才慢慢被美国文学界承认的,纳博科夫的《洛丽塔》也曾是禁书,直至一家巴黎的出版社首度将它推出。法国确实是个开放而充满艺术前卫精神的国度。
不过,目前颇令人遗憾的是法国人对法语过于保护和排外的态度。商品说明和许多景点的介绍只有一种语言,对英语的敌对态度从人们日常生活中也可略见一斑:法国人非常不愿意说英文,他能听懂英语,却一定坚持用法语回答。这种语言保守态度,其实是在遏制语言的生命力,虽然都德在《最后一课》中,向全世界宣称“法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可是,这无非是一个作家从心灵深处对祖国和母语的致敬。我想,对于任何一位使用着母语的作家,祖国的语言一定都是最美的。开放民主的欢迎态度,以及多为世界各国的游客考虑的细致,才会让一个国家显现出它的深度魅力和魄力,这一点,法国显然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