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香港这个素有“亚洲美食之都”的城市中,我们的胃却没有享受到这种华美和丰盛。港大的餐厅倒是充分体现了品种多样、营养丰富的特色,中西风格一应俱全。只是,胃口、钱包、脑袋常常要激烈地斗争上片刻,觉得初来香港就大快朵颐似乎不妥,还是以能量和营养比例适中为第一。于是,脑袋战胜了胃口,钱包的内容也令人心安理得起来。
在几次的香港漫步中,我常常看到散落在城市各个角落里的茶餐厅、快餐店、甜品屋、零食站等,甚至连太平山顶都是美食当前,让汗流浃背登上顶峰的人直流口水。对于异乡人,饱饱的肚子首先就是排除寂寞和不安的保障,难怪在风景最美的地方,总是会看到优雅、昂贵的餐饮服务,全世界大概都是这样的吧。
真的,有了食品的地方,就会有说不出的生气和趣味。胃口总是会在舒适美丽的地方,欣欣向荣地滋长起来。比如说,当人在乡村野外行走时,袅袅上升的炊烟总是会安详地近乎优美起来。哪怕是心情迷惘时,一盏淡酒也会抚慰灵魂。就是在我们的这段爱情中,饮食也占着重要的位置。还记得衡山路咖啡馆里那抹冬日的艳阳和杯子里浓郁的咖啡吗?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更不用说西湖梅家坞那醇香的龙井、闲适的心情和风味朴实的农家菜了。其实,饮食真正的底蕴还在平淡悠长的普通三餐中。除了记忆里深刻的美食体验,我们的胃更深切地热爱平淡日子里的三顿饭。在东西贵或便宜得令人激动的时刻,我们都会记得平实中彼此理解和信赖的眼神。现实生活的平淡甚至枯燥,如果有了一份恬淡的心情,其实反而会渗透出绵长而醇美的味道来。就好比说,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每次到了餐厅,在排队买饭前我们商量着、比较着、选择着食品时的那种愉悦和默契。当然,也记得在房间里泡方便食品简单解决一顿时的那种单纯的快乐。
此刻,身在美食天堂,我的胃反而少了那份渴慕。兰桂坊和SOHO荷南美食区的诱惑至今没有发生过。全麦面包、牛奶、多种维生素、简餐,甚至是速食面饭的日子没有损害我的任何自尊。我心忖: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我都是那个有着贤良淑德,没有虚荣心的好女人吧,凭着我的胃、我的肝、我的胆起誓,再美味的食品,也逃不过古希腊西西弗斯推巨石上山,再看巨石滚下来,一次次往复不息一般的程序。吃饭,生活的必需,也是生命的过程。其间意味,全看自我修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