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
年以前,我在文学所的文化沙龙上讲过一次逻辑,认识了靳大成先生。这次他邀我写一本关于学术的书,朋友之情,难以推却。没有想到,刚刚动笔,立即就想打退堂鼓,是靳大成先生的鼓励,才使我一路写下来。书写得很快,快得出乎我的意料。如今写完了,竟然又有些后悔。
我是搞逻辑和哲学研究的,看重的是学术,比较自信的是以专家的身份写学术论文。写散文或随笔,或者说,像文学家那样写东西,我真是不会。一些朋友早就劝我把眼界放宽,跳出逻辑的局限,说不定会发现自己的一个什么特长。憧憬虽然美好,我却好像一直顽固不化,其实是没有这种追求的胆量。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动了凡心,也许是靳大成先生“关于学术”的说法迷惑了我。
这几年,我一直在宣传现代逻辑的重要性。我以为,写这本书,可以使更多的人知道逻辑,也知道我的这一观点。当然,这不是一本讲逻辑的书,而是一本讲关于逻辑的书。它讲了我学逻辑和哲学、研究逻辑和哲学的一些经历和体会,由此引申出我关于学术、治学态度、方法和原则的一些看法。我希望作一个纯粹的学者,我自信也是一个纯粹的学者。但是,我不相信一个纯粹的学者会生活在真空里,尤其是在我们这样一个社会。我也不相信一个学者会对身边的社会漠不关心。只是每一个学者都有自己关心和关注社会的方式,最好不要要求千篇一律,也不要以鲁迅先生为楷模来衡量,更不要以自己的尺度来对学者说长论短。在谈论学术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地从个人的角度,特别是从一个学者的角度谈到对人生和社会的一些看法,发表了一些议论。这些看法和议论在那些讲政治和理想的人看来可能很成问题,在那些谈论思想和主义的人看来又可能很可笑,所以交出书稿我还真需要一些勇气。就算是一次为逻辑献身吧!
学者非常看重自己发表的作品。我发表过论文和专著,因此深有体会。有一次和一位非常出名的学者谈到他写给一些小报杂志的文章,他问我是不是觉得他写那些东西很“掉价”。我说,不是说那些东西不可以写,问题是总应该写一些别人不能写的东西才好。不过,这一回轮到我担心了。我不知道这里写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别人不能写的,因为没有自信。英国当代著名哲学家达米特说,他最讨厌一本书没有序,就好像家里没有客厅,一进门就直接进了卧室一样。为了安慰自己,我希望,读者可以把这本书作为我发表过的那几本专著的序来看。我想,作为一个序,大概还可以吧。只是这个序有些太长了。
作 者
1998年10月于北京天坛东里寓所